她一袭轻纱白衣,袖口、衣领、胸口处有精致的刺绣,长发柔顺地垂在肩上,五官清秀,化着很有古典风格的淡妆,不算特别漂亮,却有一种近似纯粹的仙气。
    但与这仙气迥然不同的是,她的右耳耳骨上戴了一枚设计颇具现代感的红色耳钉。
    明恕对女性无法抱有爱情性质的喜欢,可正因为此,他能够更加客观地欣赏女性的美。
    这位女演奏者让他觉得很舒服。
    她眉眼间展现出来的感情,是沉浸者、热爱者才有的。
    可明恕总觉得,她看上去很悲伤。
    和周围的演奏者相比,这种悲伤分外明显而生动。
    可她为什么悲伤?她在悲伤什么?
    因为中途耽误了一些时间,九点一刻,最后一首曲子才结束。
    所有演奏者、幕后工作者上到舞台前致谢,听众们也都站了起来,不管听懂没听懂,打瞌睡没打瞌睡,都热烈地鼓掌。
    明恕看了许久,发现那位弹古筝的女演奏者没有出现在舞台上。
    这到底算不算奇怪,他并不清楚。
    过去他几乎没有看过话剧音乐会,不知道这种谢幕是每个参演人员都该参加,还是参不参加无所谓。
    他只是过于关注那名女演奏者,所以她没有出现,他便注意到了。
    也许还有别的演奏者没有出现。
    “师傅。”
    已经开始退场,方远航晃了晃手臂,“你在看什么?”
    明恕收回视线,问:“这种类型的演出,你以前看得多吗?”
    “不多。”
    方远航说:“一年也就看个几次。”
    那也不少了。
    明恕一想,问:“最后谢幕时,演奏者都会出来和听众打招呼吗?”
    “基本上都会。”
    方远航回答得很干脆,“尤其是重要演奏者。”
    明恕回忆起,那位女演奏者多次出场,位置都靠近中心,应该算重要演奏者。
    “怎么师傅,你看上谁了?而她没出来谢幕?”
    方远航说。
    明恕道:“你这观察力和推理力,在重案组算不及格。”
    ?
    舞台上轻快的欢呼传到后台时就像蒙上了一层水面、一张鼓面,变得沉闷繁重。
    沙春将白色的演出服脱下来,换上亚麻衬衣与阔腿裤。
    后台暂时只有她一个人,她弯下腰,将自己的个人物品整理好,赶在同事们回来之前,卸掉了脸上的妆容。
    化的是舞台妆,在观众眼中像是淡妆,但其实一离开舞台,这妆容就显得特别夸张。
    她一手卸妆棉一手卸妆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手腕忽然一顿,两秒后轻轻叹了口气。
    曾经她很喜欢参加谢幕,观众们的掌声是她最在乎的嘉奖。
    表演时她无暇看清他们的脸,只有谢幕时能好好看一下这些欣赏她的演出,给予她掌声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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