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修名的郁闷不只是因为纪无咎,还有一个方秀清。
    方秀清是个男人,老太太想骂他也不知从何处下手,因此她重点照顾了一下他老婆,搂着叶蓁蓁回忆了一番当初那个女人看上了叶康乐而叶康乐在母上大人的威压之下并没有娶她的往事。
    这么一件棒打鸳鸯的事被她如此骄傲地说出来,叶蓁蓁听得是满头黑线。
    连陆夫人都有些不好意思,但是见婆婆兴致好,便也没有阻止。
    且不论这件往事的内情到底是什么,叶蓁蓁心想,方秀清和她爷爷的仇不会就是因为这个结下的吧?
    当然不是。
    叶修名和方秀清之间的私怨,其实说到底,还是因为公仇。
    方秀清刚在官场上崭露头角那会儿,叶修名也是颇赏识他的,两人还有些惺惺相惜。
    只不过他们对待政事的理念有很大不同,后来也就渐渐相左。
    叶家树大根深,所以叶修名处理事务时倾向于保守,要考虑多方的利益;而方秀清有着经天纬地的抱负,比之叶修名要激进许多。
    凡是这类人中龙凤,其实都多多少少有些自负,两人坚持己见,互不相让,慢慢地也就发展到这一步。
    这种矛盾是一种死结,无解,除非把其中一个人砍死。
    而当纪无咎又在其中插一脚时,那就更乱了。
    纪无咎其实不只是利用方秀清对付叶修名,他对方秀清也有所提防,要不然赶走一个权臣又自己亲手扶起来一个,好玩儿呀?
    叶蓁蓁每每想到他们之间这种三角关系就脑仁儿疼。
    天底下最聪明的三个人凑在一起玩儿钩心斗角,一句话一个眼神儿都有可能暗藏玄机,光是想想就挺可怕的。
    也挺无力的。
    叶蓁蓁宽慰了老太太几句,把话头引向别处。
    陆夫人便说到自己的哥哥——也就是陆离的父亲,最近要去敦煌支援守军驱逐蛮夷的事情。
    那边出现了几拨西域来的流匪,经常骚扰边民,苏常虎带兵剿了几次,但是对方跑得比兔子都快,所以没什么成效。
    陆离的父亲曾在边关待过好些年,亲自上阵杀敌,在对付关外流匪一事上很有经验,所以这次纪无咎就点了他去敦煌。
    叶蓁蓁听到此,便明白过来,怪不得前几天苏婕妤犯了那么大的错,纪无咎也只降了她两级,原来是因为人家的爹正在边关卖大力气,所以他不好对他女儿下太重的手。
    她还只当他是怜香惜玉呢。
    又回想起纪无咎在面对王昭仪流产一事时漠然的态度,叶蓁蓁心想,这人真是当皇帝当得没了心肝。
    与此同时,远在翠芳楼的某个没心肝的皇帝,轻轻地打了个喷嚏。
    “公子,可是受了凉?”
    红云关切地问道。
    这要是别的男人,她保管已经坐到他怀里伸着粉红粉红的小手绢帮他擦鼻子了,只是眼前之人似乎极讨厌被人触碰。
    红云喜欢有钱又出手大方的男人,但是对纪无咎却有着一种像是刻在骨子里的敬畏,这让她根本不敢靠近他。
    “没事。”
    纪无咎掏出手帕拭了拭。
    简单一个擦鼻子的动作竟然被他做得十分赏心悦目。
    他手中的白色帕子是商丝做的,这种丝来源于商地的一种野蚕,产量极少,十分名贵,属于皇室特供,普通人即便有钱也买不到。
    红云看得眼都直了。
    待到他把手帕收回袖中,她笑道:“公子,不瞒您说,我在这翠芳楼待了十年,见过的男人数不过来,但没有一个如您这般尊贵。”
    人但凡有点钱,都愿意活得讲究一些。
    但有些人就算再怎么讲究也只是个讲究的暴发户,而有些人却举手投足之间贵气天成。
    身为皇帝,纪无咎对赞美的抵抗力是变态级别的,所以他也没接她的话,只是说道:“我们来说正事。”
    红云娇笑道:“公子请讲,奴家洗耳恭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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