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氏深觉自家儿子那是顶顶的少年英才,就算是公主郡主也是很能匹配的,听见安氏那样说心里就不高兴,嘀咕道:“哼,就冲她丧母这条,我还不乐意呢!”
    安氏被这话给气乐了,只是她深知自家嫂子个性孤拐,要是劝的太过反而容易适得其反,只得慢慢说道:“儒哥儿是我的亲侄子,我没有不向着她的。
    只是人家到底是探花家的嫡长女,这话在我面前说说就罢了,要是被旁人听到了,说不得还要给兄长和儒哥儿惹祸,毕竟那位探花大人还是兰台寺大夫呢!”
    牛氏虽然见识粗陋,但也知道兰台寺是专门弹劾官员的地方,听到这话才呐呐不言了。
    她无奈的抿抿唇,突然眉毛一挑,问道:”
    对了,刚才那丫鬟不是给你送的年礼?怎么不拿出来给我看看,难不成怕我抢你的?“一旁的小丫鬟芳儿悄悄翻了个白眼:不是怕你抢,是知道你肯定会要!
    安氏无奈的回道:“瞧嫂子说的,我这里有什么好东西缺过您那份?”
    说着,便吩咐小芳:“你去旁边屋子把雪雁带来的东西拿来给舅太太瞧瞧。”
    芳儿不情不愿的去了,正好孙婆子在拿着个小本记账,她认不了几个字,记账都是靠画的,看到芳儿过来,忙一把拽住她:“你来的正好,这些个笔墨我都不大认的,你正好过来帮我参详参详。”
    芳儿嘟着嘴道:“参详什么啊?舅太太非要瞧,太太让我把东西拿过去呢。”
    闻言,孙妈妈低声道:“真是个搅事精!
    咱太太就是太好性了。”
    一边嘀咕一边手脚麻利的几匹绸缎里最鲜亮的两匹藏到柜子里,又把笔墨也藏了起来,然后和小芳把剩下的两匹绸缎和点心搬到堂屋里。
    牛氏一看:“这大过年的,那边不会就送这点年礼吧?”
    听了这话,小芳有点发慌,倒是孙妈妈不疾不徐的回道:“回舅太太的话,并不是这么个事,这些东西是大姑娘从自己的私房里出的,探花府上的年礼早先已经送到了,前几天给您送去的鸡鸭腊肉等物就是那边府上给的。”
    牛氏还有些不信:“真的?”
    这回就连安氏都有些不虞了:“瞧嫂子这话说的,我这家里有什么嫂子都要比我清楚了,我还能骗您不成?再说了,她一个小孩子家家的,如今还是住在外祖家里,凡事做不得主,又能有什么好东西?”
    想到对方的年龄,牛氏这才信了,笑道:“你不说我都忘了,那位大姑娘才六岁呢,总是大姑娘大姑娘的叫着,让我总觉得她真是个大姑娘了。”
    在她想来,谁家也没有六七岁的女孩子就管家理事的,却不知,黛玉手里攥着的私房比她家的产业还要多着多。
    最后,牛氏在这里蹭了一顿午饭,又带走了一盒苏州点心一个贾府出品的八宝攒盒以及两块尺头才心满意足的走了。
    安氏让孙妈妈雇了个轿子把牛氏送走,等轿子拐出胡同,孙妈妈生气的啐道:“这个舅太太也真是太不省心了,太太你也是太好性了,就这么纵着她!”
    安氏无奈的叹道:“要不能怎么着?我要是一点也不给,这个年我们能过安生了?好了,你们也别恼了,这回的料子好歹还给我们留了一大半。
    我瞧着那块青莲色的料子挺鲜亮的,上次不是给铭哥儿做了件天青色衣裳?再用这个给他裁一件新衣吧,他年节里少不得要去同窗先生那走动,不能穿的太寒酸了。
    “
    “这话倒是,不过大爷一向不喜欢颜色太也艳的料子,那块青莲色的怕是做了衣裳他也不穿。”
    孙妈妈回道,见安氏皱起了眉头,又笑着说:“不过太太也别急,奴婢都给大爷备好了,雪雁还带了匹湖蓝色的缎子,那颜色素淡许多,想来大爷定是喜欢的。”
    闻言,安氏惊讶的问:“雪雁不就带来了那两匹缎子?”
    孙妈妈笑道:“奴婢又不是不知道舅太太是什么路数,怎么能一点防备也没有?那样的料子一瞧就是给大爷用的,奴婢可舍不得让她拿走。”
    安氏张了张嘴,最后重重的呃叹了口气:“这次就罢了,以后可别这样,让嫂子知道了又要生事。”
    孙妈妈干脆的应下,心里却决定以后还这样干……
    牛氏满载而归的回到家里,看到自家老爷正在东窗炕下看书,兴致勃勃的从中拿出一块棕黄色的料子:“老爷,你瞧,这颜色多好!
    还是织锦的缎子呢,今年过年我就用这料子给你做件新衣,保准你穿出去分外体面。”
    安大舅抬头看了一眼,皱眉道:“你又去妹妹家要东西了?”
    牛氏不依的反驳:“怎么是我要的呢?是林家大姑娘给她送节礼,正巧赶上我在那,妹妹就分了一份给我,她说了这是孝敬兄嫂的,我怕推了她脸上过不去,只得收下了。”
    夫妻多年,安大舅岂能不知自家婆娘的性子,听她这般强词夺理,不由气的把书摔到炕上:“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了,妹妹孤儿寡母的,自己供着铭哥儿读书十分不易,咱们家好歹有些进项。
    她们家就靠着主仆几个做点针线度日,你怎么好意思天天去打秋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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