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祐元年六月庚寅(初四)。
    赵煦在福宁殿的东閤之中,拿着毛笔,临摹着书贴。
    很久没有来福宁殿的刘惟简,立在他身边,伺候着他写字。
    老内臣服侍人是没得说的。
    赵煦想要做什么?他都早早的准备好了。
    一副字帖临摹完毕,赵煦吹了吹墨迹,就对刘惟简道:“老钤辖将这副字帖收起来吧。”
    “诺……”
    刘惟简恭恭敬敬的就将书贴收起来,放到东閤的阁楼里去。
    赵煦却在这个时候,忽然问道:“老钤辖知道我方才在临摹的书贴吗?”
    刘惟简停下手里的事情,低头答道:“回老家,老奴知道,是前朝颜真卿的《祭侄文稿》。”
    赵煦点点头,道:“是啊,国难思忠臣!”
    “我每念及此,总会想起,那些历朝历代,扶保少主、匡扶社稷的贤臣、大将。”
    刘惟简咽了咽口水。
    他当然听得出,这位少主的言外之意——朕的忠臣在哪里?
    而这和朝堂上的政务,密切相关。
    上个月,李雍一案,匆匆结案,虎头蛇尾,当时就有执政说:此必为将来之祸!
    所以坚决反对两位宰相和稀泥,要求彻查。
    因为傻子都知道,这位少主记性好,爱记仇。
    你吕家、韩家,累为宰执,和皇室关系密切,自然不怕日后被拉清单——大不了,板子高高举起,最后轻轻落下。
    但我们怕啊!
    奈何,最终拗不过两位宰相和宫中太皇太后。
    而在这个事情上,其他人可以沉默。
    作为自英庙以来,服侍三代赵官家,而且是一代一代传下来的家臣。
    刘惟简却不能沉默。
    因为他是奴婢!
    皇帝的家传奴婢!
    整个内廷,为数不多,可以在御前和两宫面前自称‘奴婢’的内臣。
    在这個欲做奴婢而不可得的大宋王朝。
    能在皇帝面前,自称‘奴婢’本身就是一种特权和地位。
    而权力和义务是对等的。
    既称了‘奴婢’,很多事情就没有了回旋的余地。
    没办法,刘惟简只能小心翼翼的说道:“大家,朝中忠臣良将,还是有很多的。”
    “比如说,康国公和申国公,就是忠臣。”
    赵煦笑了。
    “忠臣?”
    “有这样的忠臣吗?”
    “今日,都堂拟定官告,朝请郎、知济州段继隆勒停!”
    “反倒是权知开封府蔡京,被罚铜三十斤!”
    “段继隆的惩处,还在蔡京之下!”
    “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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