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难免会有这种情况发生:有些事杰基尔或许毫无办法,而海德却能够做得很漂亮。
    我的药剂放在密室中的柜子里,那么现在怎样才能把它拿出来呢?我开始认真地思考,必须得采取有效的行动。
    密室的门被我锁上了,而如果我自己试图进去取药,那么一定会被自己的仆人扭送到警察局。
    我苦思冥想,必须找一个人帮助我才行。
    忽然,我想到了拉尼翁。
    可是,我该如何告诉他这一切呢?他又怎样帮助我呢?我该如何到他那里呢?再说,现在的我,在他眼中是一个素未谋面、看起来又令人厌恶的陌生人,如何才能说服他到杰基尔博士的家里去取我所需要的东西呢?突然灵光一现,我想起第一个我还有一个能力没有改变,那就是我的字体没有变。
    想到这一点,我便计划好了整个过程。
    我先把衣服尽量整理一番,然后到街上拦了一辆出租马车,前往一家我偶然记起名字的位于波兰特街的旅馆。
    说实话,穿着过大的衣服使我看起来十分滑稽—虽然这身衣服遮盖着那么悲惨的厄运—马车夫见了我,感到十分可笑。
    我不得不咬紧牙关来克制内心狂暴的愤怒,见到我这副模样,笑意顿时从他脸上消失。
    我想,这对我们双方来讲都属幸运,否则,我就会在眨眼间凶狠地把他从车上推下去。
    到了旅馆,我向四周张望,阴险狠毒的样子将侍者们吓得浑身发抖,他们甚至都不敢看我一眼,全都毕恭毕敬地低头听从我的吩咐。
    依照我的命令,他们带我进了一个单间,并且送来了纸和笔。
    生命受到威胁的海德对我来说就是一个陌生人:因为愤怒,他忍不住浑身哆嗦,疯狂得想要杀人,他千方百计想要折磨他人,为别人制造痛苦。
    但是,这个坏蛋十分狡猾,他拼命压制住心头的怒火,写完了两封重要的信,一封发给拉尼翁,一封发给杰基尔的仆人普尔。
    为了确保信能够及时寄出,他还吩咐必须寄挂号信。
    那之后,他整个白天都坐在旅馆的房间里,在火炉边咬着指甲,他鬼鬼祟祟地独自一人在房间里吃饭,侍者怕他怕得要命。
    等到太阳落了山,他就搭乘一辆封闭的出租马车离开旅馆,在大街小巷转来转去。
    我之所以说是“他”
    ,是因为我不愿承认那就是我。
    那个可怕的家伙冷酷无情,此时此刻,在他的大脑里,只有恐惧与仇恨,此外什么都没有。
    后来,他又怕引起马车夫的怀疑,就把马车打发走,自己开始沿街步行。
    但是他穿着那极不合身的衣服,注定成为显眼的目标,于是他走得飞快,混在那些夜间行走的人中间。
    那种卑劣的感情始终在他的心中不断翻腾,他一边低声自语,一边向几乎没有人影的街道靠近,暗暗估算着还有多久午夜才会来临。
    曾有一次,一个妇人试图与他搭话,实际上,她只不过是想让他买一盒火柴而已,而他却狠狠地扇了她一个耳光,吓得她魂飞魄散,拔腿就跑。
    终于,我在拉尼翁的家里恢复了原样。
    看到我的老友那大惊失色的模样,我有些忐忑不安。
    这种不安使我在回顾那一段经历时更加感到恶心与厌恶。
    我发现自己的心情产生了一些新的变化,与被送上绞架相比,我更怕再次变为海德。
    迷迷糊糊地听完拉尼翁的责备,我做梦一般回到了家中,瘫倒在床上。
    我睡了整整一个白天,虽然又紧张又害怕,但仍然睡得很沉,就算是噩梦也没能把我惊醒。
    第二天醒来,我感到自己仿佛被用力抖过一番,整个人疲软不堪,但却精神振奋。
    一想到在我体内沉睡的那个怪物,我就感到十分害怕,甚至不敢想象那阴森恐怖、无法预知的未来。
    但我总算回到了自己家里,药剂就放在手边,随时都可以拿到。
    经过了这番折腾,逃脱厄运的感激之情自我的心中涌起,隐隐约约地,我感到未来充满了希望。
    吃完早餐后,我到院子里散步,正酣畅地呼吸着清凉的空气,我突然产生一种无法言说的预感,感到自己马上就要变形。
    我急忙跑回工作室,门刚刚在身后关上,立刻就变成了愤怒发狂却又因恐惧而浑身冰凉的海德。
    这一次,我服用了两倍的药量才使自己复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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