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远一声佛话喊罢,看着棺椁中的一个檀木匣子,眼眶突然湿润。
    “王爷,那匣子里是先帝留给你的东西。”
    赵胤看着觉远的神情,低头凝视片刻那个匣子,慢慢取出来。
    没有上锁,里头是一道明亮的圣旨。
    “朕自登基以来,省刑减赋、好贤求治、抚定内外,事必躬亲,功过不论,但使大晏国运昌隆,百姓丰衣足食,自恃无愧于天地祖先……唯有一事,挂怀于心,至死难恕。
    吾儿阿胤,自幼天资聪慧,品性端方,皆信命世之才,抱将相之具,却因惧于国运有亏,从小养在甲一身侧,未喊一生父皇。
    朕愧对幼子,愧对皇后。”
    又道:“宗室嫡子,干系江山承继,若来日须为吾儿正名,兹恪遵此诏,谨告天地、宗庙、社稷,令其认祖归宗。”
    又补录:“吾儿赵胤,取名胤,意为赵家的后裔、子嗣也。
    而抱养之子,取名焕,意为天换之子,命运使然也。”
    圣旨上还写了一些旁的话,大多是先帝对先皇后的悔意。
    只不知,先皇后故去前,可曾看过圣旨,知晓这桩隐情。
    然而,命运多有捉弄,春秋一梦,无非生死。
    谁能想到,一个令天下臣民仰视敬望的一代圣主,会在陵里藏了这样一桩绝密的亏心事?
    “陛下,娘娘……”
    甲一跪倒在地,双手扶着棺椁,已是痛哭出声,其他人受其感染,也默默地红了眼睛,便是觉远也闭上了眼睛,低低念着经文……
    “大师,时辰到了吧?”
    宋阿拾幽幽的声音打破了寂静。
    众人呼吸一紧,却见她已站在了棺椁旁边,仿佛用尽用力般,深深吸一口气,伸手抓住了一把桃木镜。
    “镜通阴阳,姑娘慎用。”
    觉远突然睁开眼睛,看着宋阿拾,目光炯炯,慈眉微蹙,那模样仿佛是上苍在怜悯受苦的世人。
    “宋姑娘可是想好了——”
    宋阿拾看着他微微一笑,慢慢行了个礼。
    “多谢大师那日的指点。
    小女子已见过生母,知晓身世,还了旧债,看到了最好的结局,这一世尘缘已了,是时候去寻找真正的自我了……”
    觉远看着她,淡淡一叹。
    “镜通阴阳,却未必尽如人意。”
    “大师,小女子此生无憾。
    来生,还有人等我。”
    旁边面面相觑,不知道她在说什么,赵胤却想起那天,这女子到他房里,先是激得他暴怒,然后再求她成全时说的话——同时雍一样,她离去这些年,其实已有另一番际遇,于这一生,她已经没有遗憾,只想速速回去。
    “此生多谢诸位看顾,再会……”
    宋阿拾双手抬起,端端正正地朝众人行一个礼,突然拿起桃木镜,在众目睽瞪之下抽开了剑柄——侍卫们这时才发现,原来桃木镜的镜柄里是一把暗藏的锋利小刀。
    宋阿拾速度很快,好像事先演练过千遍万遍一般,动作利索地抽出利刃,毫不留情地割向手指……
    恰是无名指节。
    鲜血一下子涌出,刺得人眼眸发胀。
    众人惊呼,“宋姑娘!”
    宋阿拾微微一笑,阖上眼睛。
    滴嗒。
    滴嗒。
    鲜血一滴一滴地落下来,滴在桃木镜上,晕染出朵朵嫣红,如同半开未开的梅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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