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年了,寨子里的鞭炮声多了些,孩子也多了些。
    三五成群的去敲别人家的门,大喊一声:“xx,我给您拜年来咯~”
    小孩子是从不吝啬赞赏的,尤其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所有人都想得到更多的花生瓜子和糖果。
    下雪了。
    妈妈要带我们回娘家了。
    把要带的东西装了背篓,又换上了新买的棉衣,翻山越岭的,去给嘎嘎拜年咯!
    山很高,路很远,水也长。
    暑假卖冰棍儿的小卖部没人守,老板坐在后面的火坑烧洋芋吃。
    妈妈拿了零钱给我和哥哥买了两盒摔炮,那是我前两年梦寐以求的东西。
    哥哥一路走一路摔,炸开的摔炮在路边的雪层炸出一朵花,飞溅的雪米子不小心钻进了妈妈的脖子。
    妈妈笑着骂:“给你买个摔炮你还专门把雪米子往你老娘子衣服里头塞,走远点摔去!”
    转头又看着正把摔炮往衣兜里塞去的我,说:“妹妹你不摔两个去?”
    我摇头:“到嘎嘎屋了再玩。”
    一家人大大小小的,在山里的车路上留下了歪歪扭扭的脚印。
    舅妈生了娃,整个人又丰腴了不少。
    大人们在屋内寒暄着,逗着出生没几个月的小娃娃,白白胖胖的。
    舅妈把小娃娃塞进我的手里,我抱着娃娃不知所措。
    真好看,也真重。
    他们打趣我,说连娃娃都不会抱,以后可怎么办哟。
    我不懂,但我会笑。
    哥哥在门外轻轻叫我:“优优~优优~快出来下子,我带你看个好东西~”
    我信了。
    我真傻。
    真的。
    哥哥就是图我口袋里的摔炮!
    经过他的软磨硬泡,我的摔炮,进了他的口袋。
    bia~
    bia~
    嘎嘎家的柚子很好吃,见我们喜欢吃,嘎嘎拿了麻袋,装了很多,让嗲搬回去放着吃。
    原以为拜年过后,就要到暑假才能来嘎嘎屋了。
    可再见的时候,嘎嘎没了妈妈。
    消息传来的时候,我正在写日记。
    2006年2月8日天气:阴
    妈妈要奔丧了,日记空下来了,那个太太——去世了。
    我不知道去世是什么意思,傻愣愣的换了厚实暗色的衣服,被妈妈带着去看那个已经不能看见的老人了。
    先生(做丧事)叽里咕噜地唱着我听不懂的词,嘎嘎哭的很伤心,很多人劝她。
    也有人对这位老人的去世无动于衷,拿了瓜子磕着烤火,笑眯眯的和他人谈论东家长西家短。
    小姑姑的眼睛是红肿的,我不懂。
    众人披麻戴孝,绕着灵堂走了一圈又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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