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油盐不进的陆准让皇帝恼怒极了,他怒极反笑,冷笑道,“好啊,你说吧,朕倒要听听,你到底能说出什么来!”
    陆准仿佛听不出皇帝言语之中的怒气,挺直了腰杆,认认真真地朗声说道:“臣不是文官,也不是文人,但道理还是多少知道一些的。
    我朝祖制,凡内外官员,自闻丧日起,不计闰,守制二十七月,期满起复。
    更有规制说,内外大小官员丁忧者,不许保奏夺情起复。
    夺情一事,不适用于朝堂,只适用于战场。
    古人云,百善孝为先,金革之事不避,舍孝而尽忠。
    此为夺情之原意!
    元辅身为百官之师,更该做士人表率!
    怎能无故夺情……”
    “闭嘴!”
    皇帝猛地拍了下桌子,愤愤地打断了陆准的话,“如今朕尚未亲政,元辅为帝师,为顾命,大明可有一时一日离得开元辅?你不懂就不要胡说八道!”
    “朝中有不少大臣与臣的看法一致……”
    陆准依旧试图争辩,浑然不顾皇帝的面色已经阴沉如水。
    果然,受不了刺激的小皇帝在陆准屡次犯颜之后,彻底爆发了。
    以陆准咆哮御前,辱及元辅为由,勒令扒去他的袍服,先施以廷杖,再下锦衣卫狱,严加审问,必须审出元凶。
    ※※※
    试想大明二百余年,被皇帝廷杖过的文官简直是数不胜数,但武官挨廷杖的却真是凤毛麟角,一时之间竟是一个半个都数不出来。
    更何况,被廷杖的还是个有爵位在身的人。
    当初的丹书铁劵上可是写了,但凡犯了死罪,饶他一次。
    可这玩意儿写得也太含糊了,死罪赦免一次,那意思是不是也同样可以理解为不是死罪就可以不饶?反正大明律法以皇帝的意愿为转移,天下都是皇帝的,皇帝怎么说就怎么算呗。
    除了焦头烂额的张居正之外,满朝上下都在等着看笑话。
    不止看陆准的笑话,潜意识里,还有唯恐天下不乱的人想要看皇帝的笑话。
    陆准啊,那是随便打的吗?从来不白白吃亏的好不好?惹急了他,真当他是软柿子吗?
    不过这一次,等着看后一种热闹的人算是白白设想了,陆准的表现,说硬气,是真硬气,说怂,也是真怂。
    说他硬气,那是因为整整四十廷杖,血肉飞溅,骨头都打断了,他愣是一声没吭。
    一股火憋在心里,生生呕出血来。
    说他怂,则是因为他向来不肯吃亏的性格在遭遇皇权的时候就瑟缩了起来,被人折辱成这样,愣是不敢言语,不敢反抗。
    打过之后,陆准被锦衣卫的人带走下了诏狱,自始至终,陆准平日里的朋党,手下的京营、禁军,都静得跟集体失声了一样。
    而与此同时,皇帝在宫中却是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儿了。
    张鲸目睹了皇帝的情绪,趁着冯保去找张居正的机会,偷偷地向皇帝进言,提起了陆准命人抬来的那口大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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