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静寂无声,我愣愣地看着甘柠真。
    从不放弃么?哪怕饥寒交迫,哪怕头破血流,哪怕曾经是一个弱小的妖怪。
    我闭上眼,听自己血脉流动的声音,如冰层里艰难穿行的河流。
    螭枪、魅舞、神识气象术,我全尝试过了。
    这里是怨渊最强大的核心,面对一个超越想象的恐怖存在,我使尽了浑身解数,如今已是无技可施。
    “小真真,我尽力了。
    对不起,是我拖累了你。”
    我喃喃地道。
    闭着眼睛,黑暗将我包围,有一种释然后的疲惫。
    连楚度都无法做到的事,我更加无能为力。
    甘柠真轻轻握住我的手,握得很轻,像柔软温暖的羽毛。
    “小真真,我想听你唱歌。
    就是在人鱼族的族地那会,你哼的歌。”
    我梦呓般地道,“很温暖,很安静的歌声,想再听一遍。”
    “原来那会,你没有睡着。”
    “现在我却想睡了。
    这些天,实在太累了。
    这一辈子,我活得太累了。
    活着就像打仗一样,没有喘息的时候。”
    沉默了一会,甘柠真轻声道:“那是母亲生前最喜欢的歌。
    被家父遗弃以后,她常常哼唱那首歌。
    对着茅屋凄败的窗口,对着枯荒的草木,对着深夜幽暗冰凉的湖水,抱着我,她一遍遍哼那首歌。
    “于是,窗栏的灰尘亮了,露珠在草叶尖上闪光,湖面阴湿的水雾是仙女们美妙舞动的纱衣。
    快乐的,满足的歌声,听不出一点点悲伤,没有彷徨,只有不息的力量。
    有时我在想,你们真的很像,哪怕再苦、再艰难,你们都不会倒下去。”
    她慢慢地说道,声音柔和而有力:“有一种人,是永远不会倒下的。
    因为他们的眼睛,即使在最黑暗的夜晚,都能够望见星光。”
    “你总是那样不服气,那样不肯认输。
    在水六郎的玄冰阵里是这样,在夜流冰的葬花渊是这样,在碧潮戈的琅玕崖上也是这样。
    我常常在想,一个法术低微的人,怎么可以做到那么多困难的事呢?一个连自己都无法保护的人,怎么可以去保护别人呢?”
    “你却偏偏可以。
    就算你毫无法力,你也可以。
    因为哪怕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你都会大口地呼吸,用力地,拼尽全力地呼吸。”
    她的手热得发烫,热力仿佛缓缓渗透我的血脉。
    “就像那些荒漠的沙石壁里,冰雪掩埋的深处,顽强生长出来的绿色。
    即使冰层再厚,岩石再重,生命的种子都会竭尽全力地向上拱。
    不会停止,不会放弃,不会绝望!”
    “所以,我不会唱给你听。
    因为那首歌,你早已在唱了。”
    她忽然用力握住我的手,紧紧地,握得我生疼:“睁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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