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一看,果然如此:
    作者写天南海北的风俗,都是近书本不近实际的。
    比如黄河到底有多黄,泛滥时如何景象。
    华山高耸,倒底怎么个高耸法。
    庐山瀑布,居然写作横着流下。
    而且原来觉得人物真实的一些地方,仔细一看,也是可笑,比如:农夫吵架,居然口口声声朝廷律法。
    可知时下农人,一辈子在田里,大字不识一个,顶多见识几个地主,连衙门往哪开都不知道。
    何况知道朝廷懂得律法有哪些?
    说到这里,黛玉冷笑道:“我可不就是个‘井底之蛙’吗?我活了这么些岁数,别说接触农人,甚至就连街坊是个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充其量见过南边几个地方的景色。
    更不要说什么黄河、华山、庐山。
    都只是从书上看来的。”
    渡儿劝道:“有什么好气?他们又不知道你是个闺阁中人,不能随意走动的。
    我写的东西,有人也这么批呢。”
    黛玉出了会神,忽然低声说:“我不气他们。
    我只是......我查过了很多很多的典籍。
    可是没有亲眼见过,就是没有亲眼看过。
    渡儿,你说,我这一辈子,是不是真的都看不到黄河如何壮阔,华山如何高耸了?”
    渡儿有些怔住。
    黛玉低声道:“我看叔叔走过那么多地方。
    我很羡慕。”
    黛玉是一个作学问、作文章,最认真的人。
    她偷偷地,也以自己的作品被这么多人所赞颂而高兴。
    听到这种批评,她表面无谓,私下查了很多地理志,水经注等。
    终究不是亲身见过,描写差了几分。
    她越是翻那些记录,看叔叔的札记,越是想黄河壮阔,泰山雄伟,华山高耸。
    越是一时心动神摇。
    渡儿怔住之后,就安慰她:“天下又有多少人能都见过呢?说不得你以后嫁到哪里去了,就能看见呢。
    或者是有了什么机缘,也未可知。
    你从扬州来的时候,乘舟北上,不是也见识了大运河?”
    黛玉道:“就你话多,满嘴‘嫁’不‘嫁’的疯丫头。
    况你又说胡话,谁再接我去别的地方?我家早就没人了。”
    说到最后一句,眼眶红了。
    渡儿看她这样,也说:“罢罢罢,这回是我惹你伤心了。
    你还是找你的宝哥哥去。
    他是男子,常能在外走,应该也能知道的多点。”
    黛玉苦笑:“宝玉虽然......却也是笼中鸟。
    自己做不得多少主。
    问他,怕也是不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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